ME

今天下午二舅打電話來
以為他去醫院看外婆
我還跟他開玩笑
後來他說：炘蓓～～阿嬤她現在在加護病房
整個嚇到，說：什麼？
他：阿嬤吐血～～插管急救被送進加護病房
我：不是說不急救嗎？要讓她走的
情緒一直在壓抑著
他：對啊～～但護士小姐不知道啊～～
我：什麼時候的事？
他：星期三凌晨一點多的事
我：星期三？今天星期三啊～～
他：是上星期三
我：才跳過上星期沒去看她
也才一星期～～變化這麼大？
我：你怎麼都沒說？
他：我忘了～～所以現在打電話跟妳說
我已經在哽咽了，又礙於在公司，很小聲地說：我好想哭喔！
他：哭什麼？不要哭～～對不起啊～～在妳上班時間打電話跟妳講這事
我：我還怕你沒跟我說


掛完電話，久久情緒無法恢復
整個人躲在資料夾後面擦眼淚
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～～要面對又談何容易？
那天阿嬤看我的眼神我到現在都難忘
她就這樣大睜睜地盯著
我知道她一開始時有點認不出我來
到後來～～她叫出我名字，講了很多話
看護說她喜歡愛乾淨的老人家～～愛乾淨的老人家都很漂亮
還說她很喜歡阿嬤乾乾淨淨的
阿嬤回了一句：現在漂亮有能怎麼樣？
聽說那天～～是她隔了好一陣子才第一天開口說話
也是我跟她講最多話的那天
幫她擦乳液～～稱讚她的指甲跟我一樣好看
應該不會有第二次了吧！
那樣的情景～～對一個插管的老人家好像有點奢求


我希望妳能早走～～因為我知道每一天對妳來說都是個折騰
我知道妳現在活的很辛苦～～老化的臭皮囊讓妳受盡痛苦
雖然～～說來很沒人道
但～～對她來說，是最人道的選擇
插管只是維持生命～～維持一條命
可～～維持的不再是個心靈個體
只是一條命～～一條想擺脫痛苦的命